文：選自何松著中華茶文化隨筆集《人間茶話》第33篇

2007年，云南春茶漲價的時候，央視一臺的新聞報道，版納的班章茶賣到了一千八百元一公斤，這創造了曬青毛茶的記錄，而臨滄這邊賣得最好的是昔歸茶，也已接近千元。

據圈內行家所言，昔歸茶和班章茶有得一比，都是大葉種茶中的極品，且昔歸茶比班章茶還要“霸氣”。喝過這泡茶的茶客，品味就下不來了。這兩種茶都出自瀾滄江畔的茶山，也是“同飲一江水”。

昔歸茶在臨滄名氣很大，被傳為貢茶，上了縣志。《緬寧縣志》記載：全縣種茶歷史悠久，種茶戶六七千戶，以幫東鄉芒鹿、錫規（今統一為“昔歸”）尤特著。昔歸茶色味之佳超過其它產區。“貢茶”是一定的，只是貢到哪一級的問題，有人稱，見到昔歸茶進到皇宮的資料。但在我所見到的史料——陸廷燦的《續茶經》、謝肇淛的《滇產略》、羅養儒的《云南掌故》《緬寧縣志》都沒有提到，因為如果昔歸茶作為皇宮的貢茶，這幾本書里是不可能不提到的。這些書里提到云南的茶，除普洱茶外，尚有感通茶、太華茶、鳳山茶、寶洪茶、昆明十里香茶、狗街茶等。但都沒有昔歸茶。昔歸茶是養在深閨人未識。事實上，昔歸茶的成名應已是晚清及民國年間的事了。成名晚，且僅限于一定區域，現在是名氣越來越大，可以說是“聲譽日隆，追求者眾”了。

2008年一月中，我和幾位攝影愛好者到了瀾滄江畔的昔歸山。這個季節的江水色如碧玉，而昔歸山上的上萬棵茶樹還在冬日的暖陽中沉睡。事實上，真正的昔歸茶只出在嘎里渡口江左一面的山上，面積并不大，僅千余畝，一萬二千棵左右的茶樹。這些茶樹的生長有些神秘，大小、高矮、粗細都很不統一，生長得也很不規則，高的六、七米，矮的一人多高，粗的一人合抱，細的孩童手臂。年長的像有千年歷史，年幼的像只生長了百十年，形狀也各不相同，究竟何人、何時所植，當地人也是一頭霧水，難以說清，可以肯定的是，這些茶在清末年間已是很有名氣的了。據傳，當時分屬于巴、斯、楊三家所有，每到采茶季節，都需雇傭大批勞力，于是整個茶山變成一片忙碌的景象，因而，這座山被稱為忙碌山，所產之茶也被稱為忙碌茶，原先的錫規山，錫規茶倒沒人喊了，如此，昔歸茶其實應為忙碌茶，這是昔歸茶之名得來的一個傳說。

過去，我也一直想當然地認為，昔歸茶應為“高山云霧茶”，因為，昔歸茶所在的幫東鄉——邦東大雪山，是臨滄海拔第二高的一座離北回歸線最近的大雪山，雪白的山頭，在冬春季節，百里之外的臨滄城里都可以看到。

到了昔歸山才知道，這山其實是在離江邊不到百米的山坡上，往上，最高海拔不會超過一千五百米，是一個奇熱無比的熱帶河谷。江對岸，是鎮沅的領地，山上，全種著橡膠，真正的昔歸茶年產量不會超過十五噸，做成餅的話，一張卡車就可拉走。

《臨滄縣志》載：“芒鹿茶產于幫東鄉芒鹿村，茶水濃度高，清澈，經久耐泡，飲后，爽口回味。”——縣志所載之芒鹿茶現都被稱作昔歸茶了。一泡茶上了縣志，也算得上是經典的了。

(責任編輯：八分齋)